我祭奠了十年的老伴没死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。
那个在我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身影，
此刻正宠溺的搂着一个优雅的银发女人。
“十年了，我还是想带你回到我们相识的城市。”
“可遇到秀英了怎么办？”
“没关系，我陪了她大半辈子，她该知足了，最后的日子，我只想和你相守。”
我踉跄一步，抵到墙上。
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把。
十年前，老伴为了给我补办婚礼，却意外猝死。
我背着这份沉甸甸的愧疚活了整整十年，
而他却活在另一个女人的温柔乡里。
一股怒火压过我的心痛。
我拿出手机，给女儿发去消息。
“钰儿，回来准备参加你爸的葬礼！”
再抬头，两个加起来快一百五的人竟然在大庭广众接吻。
两人松弛的脸皮紧贴在一起。
一股强烈的恶心猛地冲上我的头顶。
整整十年，我都活在害死丈夫的愧疚里。
可现在，他却陪着他的白月光张芳，
在这里模仿年轻人谈恋爱的把戏！
我冲过去，
“啪——！”
用尽全身力气，狠狠扇在他布满老年斑的脸上。
他惊愕地看着我，眼神里满是恼怒。
“你谁啊？怎么随便打人？！”
我心中闪过一丝隐痛。
他居然没认出我！
我摸上自己布满沟壑的脸庞，声音颤抖：
“李坚，你……”
他神色闪过慌乱，立马打断道：
“这位大姐，你认错人。”
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，指指点点。
“那大姐怎么打人啊？”
“哎，看她那样子，不会是哪跑出来的疯子吧！”
那些“疯了精神病”的议论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里。
我伸手还要再打，打到他认出我为止。
他像躲瘟疫一样闪到一边，
“报警！快报警！把这疯女人抓进精神病院。”
站在老伴身边的张芳，摆出忧愁的样子对周围人说：
“各位，这位大姐真的认错人了。我们刚从外地过来，而且我先生叫李国栋。”
她又转向我，语气带着不忍，
“大姐，如果你还动手，我们真的要报警了。”
有热心人开口：
“阿姨，你们别怕！我已经报警了，警察很快就到。你别以为仗着年纪大就能随便打人。”
两人闻言，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。
我心中冷笑。
一个连身份都早已注销的“死人”，只能改了名躲躲藏藏的人，
也配嚷嚷着要报警？
两人急忙和路人道谢，趁人不注意溜走了。
闹剧结束，我回到家。
儿子的抱怨立刻砸过来：
“怎么才回来！想饿死我啊！”
他瘫在沙发上抽烟，头都没抬，那条瘸腿随意架着。
“明天有客人来，你把屋子收拾了，买条好烟，几瓶好酒。”
看着儿子瘫在沙发上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，
我的眼前又闪过商场里老伴宠溺地搂着白月光的情景。
当初儿子的兄弟亲手火化的尸体，如今却离奇的复活。
我站在原地，第一次没有应声。
他拿起靠在一旁的拐杖，杖头一下下戳在我身上。
自打老伴去世，儿子撞断了腿，他整个人都变得阴郁易怒，动不动就对我拳脚相向。
因为老伴是因我而死，我成为了他理所当然的出气筒。
如今，一想到他们父子早就串通好，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，当傻子耍了十年！
一股怒气直冲我头顶。
我抓起手里的菜，狠狠砸在他脸上：
“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么混蛋的儿子！你给我滚，滚出去！”
儿子抬起头，像不认识似的看着我。
“你这是反了天了！”
他眉毛竖起，搬出了那句压了我十年的话：
“要不是你非要补办什么破婚礼，我爸会‘累死’？我会为了着急去见老爸撞断腿！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，你赶在我面前横。”
又是这句！
像紧箍咒，将我牢牢拴在这方寸之地，
十年，为了照顾他，我放弃了首席钢琴家的位置。
在小区找了份保洁工作，只为了他。
可现在，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，
这咒语便没用了。
顶着儿子能够喷火的眼神，我猛地抽走了他腋下的拐杖。
“砰！”他重重摔在地上，发出痛呼：“你他妈疯了？！”
我扔下拐杖，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躺在床上，深深的疲倦感袭来，
混着门外不堪入耳的骂声，
我沉沉睡去。
第二天天刚亮，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。
没等我完全清醒，沉重的拐杖狠狠砸在我背上！
“呃！”我痛得蜷缩起来。
儿子站在床边，握着拐杖，
“老不死的！你敢羞辱我！看我不打死你！”
他一边骂着，一边举着拐杖朝我身上抡。
不知过去多久，门外传来敲门声。
熟悉的声音传来：
“请问……李强是住这里吗？我是他大伯。刚从三亚过来，有点东西要转交给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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