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九点半，女生宿舍 302 的灯还亮着。
付嘉合蹲在地上，手里攥着个拆到只剩骨架的旧台灯，螺丝刀在指尖转了个圈，精准拧下最后一颗生锈的螺丝。
桌角堆着半袋没吃完的薯片，包装袋上印着 “机械工程系期末必过” 的涂鸦 —— 那是她上周复习到崩溃时画的。
“搞定！”
她把修好的台灯插上电，暖黄色的光瞬间照亮桌面，台灯底座上 “爷爷送的成年礼” 几个小字隐约可见。
付嘉合戳了戳灯杆，想起爷爷去年夏天坐在老院子里教她修收音机的样子，老人家总说 “机械是有脾气的，你顺着它，它就给你干活”。
桌角的银色怀表突然滑了一下，撞在金属笔筒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这是爷爷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，复古的表盘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星轨纹路，表盖内侧贴着张泛黄的小照片，是小时候的她骑在爷爷脖子上，手里举着个刚修好的玩具车。
怀表走时早就不准了，付嘉合试过好几次想拆开修，可每次拧到第三颗螺丝就会被一种奇怪的阻力挡住，仿佛里面藏着什么不能碰的秘密。
“先攒钱买新的轴承再说。”
她把怀表揣回牛仔裤口袋，拍了拍口袋里的零钱 —— 这是她攒了半个月的 “机械零件基金”，还差两百块就能买那个二手的微型发动机了。
作为机械工程专业的大二生，付嘉合的课余时间基本都在 “捡破烂”：食堂门口报废的摇摇车、教学楼淘汰的投影仪、甚至是宿舍楼道里吱呀作响的旧洗衣机，只要经她的手，总能拆出能用的零件。
“轰隆 ——” 楼道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，紧接着是宿管阿姨的尖叫：“302 的付嘉合！
快来看看这洗衣机！
又炸了！”
付嘉合猛地站起来，抓起工具包就往外冲。
那台老式滚筒洗衣机是上个月宿管从废品站拉回来的，说是 “能省点水电费”，结果半个月炸了三次，每次都是付嘉合来救场。
她跑到楼道拐角，只见洗衣机冒着黑烟，滚筒门歪歪扭扭地挂在上面，宿管阿姨举着扫帚站在三米外，一脸绝望。
“阿姨别慌，我看看。”
付嘉合蹲下来，掀开洗衣机后盖，里面的线路乱得像一团麻，其中一根红线烧得焦黑，明显是短路了。
她从工具包里掏出万用表，刚要检测电路，洗衣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，滚筒门 “哐当” 一声掉下来，正好砸在她的膝盖上。
“嘶 ——” 付嘉合疼得龇牙咧嘴，口袋里的怀表突然发烫，像是揣了个小热水袋。
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表，指尖刚碰到表盖，表盘上的星轨纹路就开始发光，淡蓝色的光透过表壳渗出来，在黑暗的楼道里格外显眼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
宿管阿姨凑过来，眼睛瞪得溜圆。
付嘉合也懵了，她赶紧打开表盖，里面的表盘不再是普通的指针，而是变成了一个旋转的微型旋涡，旋涡中心闪烁着细碎的星光，像是把整个银河系都装进了小小的怀表的里。
更奇怪的是，她的手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，指尖越来越靠近旋涡，耳边传来轻微的嗡嗡声，像是无数颗星星在说话。
“小心！”
宿管阿姨突然抓住她的胳膊，可己经晚了。
旋涡猛地扩大，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怀表里涌出来，付嘉合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，天旋地转间，她看到楼道里的灯光开始扭曲，洗衣机的碎片在空中漂浮，宿管阿姨的脸越来越模糊。
“我的零件基金还没花完啊 ——” 这是付嘉合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付嘉合被一阵刺鼻的机油味呛醒。
她睁开眼，发现自己躺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，头顶是飞檐翘角的古建筑，朱红色的木梁上挂着几盏全息灯笼，淡紫色的光映在青石板路上，把地面照得像撒了一层碎钻。
巷子两侧的店铺门面上，一半是木质的招牌，一半是闪烁的电子屏，上面写着 “灵核维修机械义肢定制” 之类的字样，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从巷口走过，他们的手臂泛着金属的光泽，明显是机械义肢。
“这是哪儿？
拍电影吗？”
付嘉合坐起来，揉了揉发疼的膝盖，发现牛仔裤上沾了不少黑色的油污。
她摸了摸口袋，怀表还在，只是表盘上的星轨纹路不再发光，旋涡也消失了，恢复成了普通的怀表模样，只有表盖内侧的照片还好好的。
她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灰，刚要走出巷子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喝：“站住！
偷零件的小偷！”
付嘉合回头一看，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中年男人正举着扳手朝她跑来，男人的左眼是个机械义眼，闪烁着红色的光，看起来有点吓人。
“我不是小偷！”
她赶紧摆手，“我刚醒过来，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——少装蒜！”
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，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，“这巷子就我一家维修店，昨天刚丢了一箱灵核碎片，你身上有灵核的味道，肯定是你偷的！”
付嘉合这才注意到，男人身后的店铺门面上挂着 “老王维修铺” 的木牌，店里堆着各种机械零件，从自行车链条到疑似机器人手臂的东西都有。
她闻到自己身上确实有股淡淡的金属味，应该是刚才在楼道里沾到的机油，可男人说的 “灵核碎片” 是什么？
“大叔，我真没偷东西。”
付嘉合急得脑子飞快转动，目光落在口袋里的怀表上，突然有了主意，“我是外地来的机械师，专门修灵核设备的，你看我这工具 ——” 她掏出怀表，打开表盖，假装在调试什么，“这是我自己做的灵核检测器，能检测出灵核的纯度，不信我给你试试？”
男人半信半疑地松开手，指了指店里的一个旧盒子：“那你检测一下这个，要是不准，我就把你送到灵核商会去！”
付嘉合深吸一口气，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灵核，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。
盒子里装着几块鸽子蛋大小的蓝色晶体，摸起来冰冰凉凉的，像是冻住的星星。
她把怀表放在晶体旁边，心里默念 “爷爷保佑”，然后假装转动表冠。
没想到怀表真的有了反应，表盘上的星轨纹路又开始发光，淡蓝色的光和晶体的颜色渐渐融合，表盘上还隐约出现了一行小字：“灵核纯度 65%，低级能量源。”
“真的能检测！”
男人的眼睛亮了，态度立刻缓和下来，“姑娘，刚才是我误会你了，我叫王建国，是这家维修铺的老板。”
“我叫付嘉合。”
她松了口气，赶紧把怀表收起来，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，“王叔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？
我好像…… 迷路了。”
王建国叹了口气，给她倒了杯热水：“这里是玄械城，3025 年，你连这都不知道？”
他指了指巷子口的方向，“看到那座高塔了吗？
那是灵核塔，上城区的贵族垄断了所有的灵核资源，我们下城区的人只能靠修旧机械过日子。
刚才我说的灵核碎片，是最低级的能量源，一块能换两个馒头呢。”
付嘉合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在地上：“3025 年？
我不是在 2025 年的宿舍楼道里吗？”
她突然想起怀表里的旋涡，心里咯噔一下 —— 难道自己真的穿越了？
“2025 年？
那是什么时候？”
王建国一脸疑惑，“玄械城建立都快一百年了，从没听说过这个年份。”
付嘉合没敢再说话，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怀表，表盖内侧的照片上，爷爷的笑容格外清晰。
她突然想起爷爷去世前说的话：“嘉合，这怀表是我年轻时在一个老物件市场淘的，里面好像藏着秘密，你以后要是遇到困难，就多看看它。”
难道爷爷早就知道怀表能穿越？
那自己还能回去吗？
付嘉合的鼻子突然有点酸，她掏出手机，屏幕一片漆黑，显然在这里根本用不了。
现在唯一的希望，就是搞清楚这个 “灵核” 和怀表的关系，说不定找到足够的灵核，就能让怀表再次启动，打开回家的通道。
“王叔，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更多的灵核吗？”
她抬头问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，“我想攒点灵核，修我的工具。”
王建国皱了皱眉：“下城区的灵核都是上城区淘汰下来的，数量少得可怜，而且最近灵核商会查得严，连维修店都要登记灵核的来源。
如果你真的想找灵核，要么去上城区当学徒，要么……” 他压低声音，“去黑市碰碰运气，不过那里很危险，很多人进去就没出来过。”
付嘉合心里盘算着：上城区听起来靠谱点，自己有机械知识，说不定能找到份工作；黑市太危险，除非万不得己，否则绝对不去。
她刚要说话，店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，风衣的下摆随风扬起，露出一截银色的机械鱼尾 —— 没错，是鱼尾，金属的鳞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，鱼尾末端还装着几个小小的推进器。
男人的头发是深紫色的，垂在肩膀上，皮肤白得像纸，五官精致得不像真人。
他走到柜台前，把一个损坏的机械零件放在桌上，声音冷得像冰：“修这个，明天要。”
王建国看到男人，脸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：“墨渊先生，您这鱼尾推进器又坏了？
我尽量修，不过里面的线路太复杂，可能需要点时间。”
“我等。”
墨渊靠在柜台上，目光扫过付嘉合，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，像是在看一个可疑的陌生人。
付嘉合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 —— 机械鱼尾？
这也太酷了吧！
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，手指蠢蠢欲动，想摸一摸那金属鳞片的质感。
趁墨渊转头跟王建国说话的间隙，她悄悄凑过去，指尖轻轻戳了戳鱼尾上的推进器。
“嗡 ——” 推进器突然启动，鱼尾猛地甩起来，正好打在付嘉合的腰上。
她没站稳，往后退了几步，“砰” 的一声撞在墙上，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“谁让你碰的？”
墨渊转过头，眉头皱得紧紧的，耳根却有点发红，“这是实验品，还没调试好。”
“你这鱼尾比我自行车还难控！”
付嘉合揉着腰，忍不住吐槽，“推进器的线路肯定接反了，而且鳞片之间的缝隙太大，容易进灰，要是遇到水，说不定还会短路 ——”她的话还没说完，就看到墨渊的脸色变了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，像是被说中了什么秘密。
王建国赶紧打圆场：“嘉合，别乱说话！
墨渊先生的鱼尾是上城区最好的技术，怎么会有问题？”
墨渊没说话，只是深深地看了付嘉合一眼，然后转身走到店铺角落的椅子上坐下，把鱼尾藏在风衣下面，像是不想再被人看到。
付嘉合摸了摸鼻子，心里嘀咕：难道他怕水？
这也太反差萌了吧！
一个有机械鱼尾的人，居然怕水？
晚上十点多，王建国终于修好了墨渊的鱼尾推进器。
墨渊付了灵核碎片，转身就走，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付嘉合一眼，眼神复杂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“墨渊先生是上城区的技术顾问，不过他人很好，经常偷偷给下城区的人送灵核。”
王建国收拾着工具，跟付嘉合解释，“就是性格有点冷，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付嘉合点点头，心里却在想：如果能跟墨渊搞好关系，说不定能通过他进入上城区，找到更多的灵核。
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，突然感觉怀表又开始发烫，这次的温度比之前更明显，像是在回应她的想法。
夜深了，王建国给付嘉合收拾了一个小房间，让她暂时住下。
付嘉合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睡不着，她拿出怀表，打开表盖，表盘上的星轨纹路虽然不发光了，但她能感觉到，怀表好像在吸收周围的能量，表壳内侧隐隐约约出现了一行小字：“检测到灵核能量，可修复基础功能，需更多能量源。”
原来怀表需要灵核才能修复！
付嘉合的眼睛亮了起来，只要找到足够的灵核，不仅能修复怀表，说不定还能解锁 “时空定位” 功能，找到回家的路。
可上城区的贵族垄断了灵核资源，灵核商会又在暗中搞鬼，想要收集灵核肯定没那么容易。
她想起墨渊的机械鱼尾，想起王建国说的 “黑市很危险”，心里突然有点没底。
就在这时，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，付嘉合赶紧把怀表藏起来，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。
只见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举着灯笼走过，灯笼上印着一个金色的 “灵” 字，应该是灵核商会的人。
他们边走边议论：“最近下城区有外地人出现，说不定是来偷灵核的，得好好查查。”
付嘉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—— 他们说的外地人，不会是指自己吧？
她回到床上，紧紧攥着怀表，表盖内侧的照片贴在掌心，传来一丝温暖。
“爷爷，我一定会找到回家的路。”
她小声说，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。
窗外的全息灯笼依旧闪烁着，玄械城的夜晚安静得有点诡异，付嘉合知道，从明天开始，她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，用自己的机械知识生存下去，找到那能让她回家的星核碎片。
而那个有机械鱼尾、怕水的墨渊，或许会成为她这段旅程中最重要的人。
怀表在她的掌心轻轻震动了一下，像是在回应她的决心，表盘上的星轨纹路，在黑暗中隐隐约约地亮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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