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神的新娘by青北

山洞里成堆的珠宝把我眼睛都看直了。

我忙不迭地捡起财宝往兜里塞，抬头发现石壁上刻着小字:

吾生前未娶妻，死后带聘礼入葬，静待有缘人。

我没管它，换了个方向继续捡，谁知猛地撞上一个冰凉的胸膛，抬头才发现是个有些病弱的男子。

我尴尬一笑，以为是同行: 好巧，你也来发财?

他手指向我的口袋，笑起来脸色更白:

聘礼，我的。

1

爹爹是村里有名的赤脚大夫。

娘亲生我时难产去世了。

我是在药材堆里长大的，跟爹爹一样喜欢鼓捣这些药材。

今日来了位病人，但是家里药材不多了，于是爹爹派我上山采药。

就在我把最后一株药材放进背篓里，正准备下山回家时。

天突然毫无征兆地下起暴雨。

我急忙下山，但失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栽。

就在我以为我这条小命不保时，我发现我没有再继续翻滚，停在了一处平地。

我慌忙坐起身来检查药材。

还好药材没事。

我拍了拍胸脯，真是虚惊一场，这时我才起身查看四周。

我这是滚进了一个山洞，里面隐隐发出微弱的光。

洞口处整洁无异味，看来不是动物的巢穴，可能是村里人打猎休息的地方。

早听爹爹说过，那些猎户一次狩猎通常要在山里待好几天，原来是住这种地方。

但是这里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了，杂草丛生，又地势险峻，应该是祖先曾使用过。

我走进山洞，却发现里面别有洞天。

但是真正吸引我的是成堆的珠宝首饰。

它们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。

我眼睛都看直了。

我这是要发财了啊

我忙不迭地捡起珠宝往兜里塞。

不经意抬头发现石壁上好像刻着小字，我凑近一看发现上面写着:

吾生前未娶妻，死后带聘礼入葬，静待有缘人。

我撇了撇嘴不以为意。

死了还想娶妻，娶得了吗你。

我没管它，换了个方向继续捡。

谁知猛地撞上一个冰凉的胸膛，抬头才发现是个有些病弱但异常俊美的男子。

我尴尬一笑，以为是同行: 好巧，你也来发财?

他手指向我的口袋，笑起来脸色更白:

聘礼，我的。

我脸色一僵。

小声试探道: 你……你是人是鬼啊?

我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他身后有没有影子。

那人却只是笑笑，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折扇挑起我的下颌。

逼迫我把视线转到他脸上。

你说呢，未婚妻。

我吓得晕了过去。

2

等我再次醒来，发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。

就当我以为是梦时，发现口袋沉甸甸的。

打开一看，是我在山洞里塞进去的珠宝。

这不是梦

我脸色一白，我不会招惹上什么厉害的东西了吧。

我连忙跪在地上，朝山的方向跪下磕头。

小女子无意冒犯，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，我给您当牛做马

视线瞟到口袋里的珠宝，又补充道:

这些珠宝小的马上就还回来，求大人原谅。

就在我准备起身时，门突然开了。

爹爹端着一碗药进来。

你这是在干什么?

我尬笑道:

嘿嘿，没什么，我下来活动活动。

爹爹拉着我在床上坐下，把药放在我手里。

爹这是?

驱寒的快喝吧，隔壁大壮原本在地里干活，谁知突然下暴雨，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你躺在山下就把你带回来了。

说来也奇怪，明明下那么大的雨，你身上却一点也没湿，不过以防万一，还是给你熬了碗药驱驱寒。

我想起在山洞里发生的事，后背一阵发凉，这一走神被药水呛得直咳嗽。

爹爹给我顺背。

都这么大人了，也不小心点。

我突然想起我采的药材，将碗放下到处翻找。

爹爹一眼就看出来了，把碗塞回我手里。

放心喝吧，药材没事，我已经收拾好放在药房了。

听见我采的草药没事才安心把药喝完。

这时院门被敲响。

请进

进来的人是隔壁大壮的爹爹李戈，李叔叔。

严大夫，村长请您去议事堂开会。

爹爹作为十里村唯一的大夫，十分受人尊重，村里有什么重要会议都会请爹爹参加讨论。

这次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，肯定是讨论此次暴雨之事。

李叔叔又看向我，他的神色晦暗不清，我心头一颤。

村长说轻轻也去。

3

我跟随着爹爹前往议事堂，这场暴雨至今未停。

能参加会议的，只有村长以及各族族长、长老，只有爹爹能破例参加。

这里属于村中重地，是不允许旁人靠近的，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。

而李叔叔送我们到能看见议事堂的路口就离开了。

爹爹板着个脸，看不出什么表情，因为平时爹爹参加会议也是这般严肃。

越靠近议事堂我心越慌，感觉让我来这，没有什么好事。

议事堂有一张圆桌，其他人见我们进来，都齐刷刷地看过来。

我被这阵势吓了一跳，爹爹带着我从容坐在空椅子上。

村长见爹爹一直保持沉默，就先打破僵局。

轻轻今年十五岁了吧，没想到当年那个还只有我腰那么高的小姑娘一眨眼就长得这么高了，出落得越发标致了，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女孩。

爹爹却不理会村长的寒暄。

李村长，有什么事不妨您直说，别拐弯抹角讨人嫌。

村长尴尬地咳了两声。

这……让严族长来说吧。

大家都看向严族长。

严族长也没有打村长的脸。

自顾自说起来。

此次暴雨来势凶猛，再让它继续下着，恐会伤人。这雨非同寻常，定是天灾。我与各族长老翻阅古籍，查阅到两百年前也有像如今这般暴雨。

当时死伤无数，最后是族内大巫与神明沟通才知，是村中人肆意破坏山林，残害生灵，引起山神愤怒，最后将适龄女子贡献给山神，才平息这场愤怒。

众人听见严族长这番话频频点头。

爹爹却嗤笑道: 所以你们是想牺牲我家轻轻，把她嫁给那所谓的山神?

爹爹不如他们的愿，直接戳穿了他们真正的目的。

而我却被震惊得说不出话。

他们要把我贡献给山神

村长来打圆场。

这怎么是牺牲呢?这都是为了村里的大家啊。

是啊，目前适龄的姑娘只有轻轻一人未嫁，如果不是我女儿已经出嫁，我愿意让她去。

爹爹却死死盯着说出这话的长老。

呵，说得到好听，你女儿知道你把她当个物件一样可以到处送吗?

我的大脑被这些消息捶打得如同浆糊一般，迟迟没有反应。

爹爹一把拉起我往外走。

我不同意你们爱谁嫁谁嫁，别打我家轻轻的主意。

而坐在首位的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却说:

严大夫，你会同意的。

这个老人我认识，是村中最年长的老人，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活了多少年。

爹爹带着我回了家。

他猛灌了一口水，喘着粗气。

待稍平静一些，拍着我的肩膀。

轻轻放心，爹爹不会将你交出去的。

随即又颓废地坐在椅子上。

爹爹对不起你娘亲，我还没给你讲过你娘亲吧?你娘亲是个很温柔的姑娘，但是脾气却十分倔。

我跟你娘亲认识的时候只是药房的学徒，而你娘亲是员外家的大小姐。你外祖父看不起我，我为了不耽搁你娘亲，就回来了。谁知你娘亲跟了我一路来到了村里。

她跟我说，员外同意我娶她了，还带来了员外亲手写的婚书。但成亲后她一次都没回去过，后来我才知道，她为了跟我在一起，跟员外断亲了，千辛万苦求到了婚书。可惜我也没让她过几年好日子。她在生你那日难产死了。

我身为大夫，却没能救下自己的夫人，我恨啊我恨我自己当初在医馆为何不能多学点，再多学点，说不定就能救下你娘亲了。

爹爹哽咽着跟我诉说当年的事。

到后面甚至泣不成声。

我想掏出手帕给爹爹擦泪，却发现手帕不翼而飞，可能采药的时候落在山里了。

爹爹用衣袖抹了把脸，郑重道:

轻轻，你放心，爹爹绝不会让你出事的

4

第二日醒来，窗外仍是激烈的雨声。

这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，丝毫未见减弱。

这时我听见门外一阵喧嚣。

出门察看，发现村民们正淋着雨跪在地上，不停地磕着头。

这里不乏有我的玩伴，平时对我多加照顾的伯伯姨姨，甚至还有本该在家安度晚年的爷爷奶奶。

爹爹也站在雨里，神色复杂。

见我出来赶忙走过来。

快回去，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。

爹爹驱赶我回屋，但是被眼尖的村民看见。

轻轻，伯伯求求你了，这暴雨已经把作物都毁了，但是我们不怨，只要我们都还活着，肯定能有办法，可是这雨再下下去，整个村子都要被淹了，伯伯求求你救救村子吧。

说完就朝着我疯狂磕头，血水从他面前流出，其他人也跟着磕头。

严姑娘，求求你救救村子。

轻轻，求求你，我们不能没有家。

这些话压得我喘不过气。

我突然想起离开议事堂前那位说的话。

严大夫，你会同意的。

这一幕是我跟爹爹都没有预料到的。

在全村人的生死面前，牺牲我一个人好像是个很划算的买卖。

爹爹还是无声地催促我回去。

我看出了爹爹的为难。

爹爹受村里人尊敬了大半辈子，第一次被架在火上烤。

他作为大夫救死扶伤，见不得这种场面。

但是他还是为了我坚守着。

爹爹，我愿意嫁给山神。

山洞里，单凌把玩着手帕。

有意思的小姑娘，真无聊，去看看我的未婚妻在做什么。

单凌正准备起身。

一个身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。

无期你慌慌张张做什么，哪有一点侍郎的样子。

大人不好了，不好了，暴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，田都被淹了，雨一直没停，再下下去，就要把村子淹了。

什么?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?我现在去找雨神一趟，你保护好百姓和山间生灵。

单凌吩咐完就飞走了。

无期正欲说话，但面前人早没了身影。

大人，我还没说完啊，村里要给大人您娶妻

可单凌并没有听见这句话，无期见没有回应，以为大人默认了，就赶忙去救助山间生灵了。

5

村里人都被召集在一起准备我的婚嫁。

姨姨们给我梳妆打扮，她们连夜给我赶制好了喜服。

她们让我穿上试试，又改了几处细节，我的装扮很快就完成了。

轻轻长得真俊，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女孩子。

看不上嘛，跟她娘亲长得一样好看，就像那些千金大小姐一样，可惜轻轻嫁给……

一旁人用手肘了她，打断了她原本要说的话。

这大好日子说什么话，轻轻不要介意哈。

我默默点了点头。

我现在很担心爹爹，爹爹听见我要嫁人的消息，气晕了过去，到现在都还没醒。

吉时到了，我该出发了。

村里的壮汉抬着我上山，而其他人在山下欢送我。

就在我刚被抬上山时，雨突然小了。

山神显灵了雨真的小了

我撩开帘子，雨真的变小了，其他人都跪在地上给山神磕头，嘴里说着祈福的话。

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巧合，我并不信有山神这个说法。

但现在证据都摆在我的眼前，我不得不信了。

只希望山神不是那种长得凶神恶煞的样子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轿子终于在一处地方停下。

我不敢去面对，怕最后发生的事超出我的预料。

我静静地坐在轿子里。

突然一旁有个青年的声音。

你就是村子嫁来的新娘?

是。

我叫无期，是山神的侍郎，山神有事出去了，过一会儿就回来，麻烦你等等。

好，那山神好相处吗?

回答我的只有一片寂静。

随着时间的流逝，我也由开始的紧张变得平静。

随遇而安吧。

但是一个脚步声突然出现在周围。

我的心又开始疯狂跳动起来，我紧张地搓着手。

轿子前面的帘子被掀开，我最先看见的是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。

我松了口气，山神是人形，还好不是什么妖魔鬼怪。

随着帘子被掀开，我也看见了山神的真面目。

怎么是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