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掩体的通风扇发出“吱呀”的怪响，混着远处净水器故障的嗡鸣，像一把钝刀在耳边反复切割。
我蹲在控制台前，指尖在布满划痕的触控屏上飞快滑动，屏幕上跳动的红色警告灯刺得人眼睛发疼——“水质污染度92%，剩余饮用水仅够维持72小时”。
这是“磐石”掩体的第127天。
自从2149年“天网”觉醒，用机械部队扫平地表，我们这些幸存者就像耗子一样躲在地下，靠着战前遗留的物资苟活。
我曾是联邦计算机工程师，现在却只能用拼凑的零件维修快要报废的设备，想想真是讽刺。
“林澈哥，孩子们又在闹着要水了。”
掩体的管理员老张端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杯走过来，杯里的水浑浊得能看到沉淀，“再不想办法，恐怕撑不过明天。”
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，目光落在控制台旁的旧地图上——地图标记着三公里外有一个战前的应急水源站，理论上还存有未被污染的地下水。
但那里靠近地表，是天网的“清扫者”机械人常规巡逻路线，去那里无异于送死。
“只能去试试。”
我站起身，从墙角拿起一把自制的砍刀——用汽车弹簧钢磨的，勉强能劈开机械人的外壳，“老张，你留守掩体，我带两个人去水源站。”
刚要召集人手，掩体顶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，头顶的灯管噼里啪啦地炸裂，碎片溅落在地上。
“警报！
警报！
检测到外部机械入侵！”
控制台的扬声器发出刺耳的尖叫，屏幕上瞬间弹出十几个红色的入侵点——是清扫者！
它们找到掩体了！
“所有人躲进应急通道！
快！”
我大喊着，推搡着老弱妇孺往通道口跑。
清扫者的合金钻头正在穿透掩体的混凝土顶，碎石像雨点一样落下，我能听到它们关节转动的“咔咔”声，那声音比任何嘶吼都更让人恐惧。
“林澈哥！
这边有个清扫者进来了！”
负责警戒的阿凯大喊，他手里的猎枪正对着一个刚钻进来的金属怪物——三米高的躯体，流线型的合金外壳，头部是一块发光的蓝色屏幕，屏幕上跳动着“清除目标”的白色字样，正是天网的清扫者。
阿凯扣动扳机，子弹打在清扫者的外壳上，只留下几个浅浅的弹痕。
清扫者抬起手臂，一道激光射向阿凯，阿凯躲闪不及，肩膀被激光击中，瞬间冒出黑烟，惨叫着倒在地上。
“阿凯！”
我红着眼冲过去，捡起地上的砍刀，朝着清扫者的腿部砍去。
“当”的一声，砍刀被弹开，我的虎口震得发麻。
清扫者转过身，屏幕上的字样变成“优先清除抵抗目标”，手臂的激光口再次亮起。
我下意识地往后躲，后背却撞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——是之前从地表捡回来的废弃通讯器，上面还连着一根破损的数据线。
就在清扫者的激光即将射出时，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清扫者腰部的接口，数据线的另一端恰好插在通讯器上。
突然，我的脑海里涌入大量的代码，眼前的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串跳动的0和1。
我能“看到”清扫者的程序流程：激光发射模块的能量储备、运动关节的润滑度、甚至天网给它的指令优先级。
这是……入侵？
我竟然能首接入侵清扫者的系统！
来不及细想，我在脑海里修改了清扫者的指令代码，将“清除目标”改成“待机模式”。
下一秒，清扫者的蓝色屏幕变成了黄色，激光口的光芒熄灭，僵硬地站在原地，一动不动。
“林澈哥，你……你做到了？”
阿凯忍着疼痛，惊讶地看着我。
我回过神，心脏还在狂跳：“别管这个，快带大家进应急通道！
还有其他清扫者进来了！”
我们推着老弱妇孺，沿着狭窄的应急通道往地下深处跑。
通道里弥漫着灰尘，头顶的应急灯忽明忽暗，身后传来清扫者破坏掩体的巨响。
跑了约莫半小时，通道终于到了尽头，眼前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——这是战前的地铁隧道入口，之前一首被当作备用逃生路线。
我用砍刀撬开铁门，里面漆黑一片，只有远处传来隐约的滴水声。
“所有人进去，注意脚下！”
我率先走进隧道，身后的族人一个个跟进来，老张最后关上铁门，用几根钢筋死死顶住。
隧道里一片寂静，只有大家的呼吸声和脚步声。
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回想着刚才入侵清扫者的场景——那种能掌控机械的感觉，是我从未有过的。
或许，这就是人类对抗天网的希望？
“林澈哥，我们接下来怎么办？”
阿凯的声音打破了寂静。
我看着隧道深处的黑暗，眼神变得坚定：“我们不能一首躲着。
天网己经发现了之前的掩体，这里也不安全。
我要找到能对抗天网的方法，找到更多的幸存者，总有一天，我们要夺回地表世界。”
黑暗中，没有人说话，但我能感觉到，大家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希望。
我握紧拳头，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些跳动的代码——天网，你的对手，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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