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边的音乐教室门还来不及关紧，林野手里拎着他的老吉他，被李小喵半拖半拽地拎到了一楼的器材室外头。
夏日傍晚的光线打在李小喵发梢，像是多一根泛彩的音符。
林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，身后就传来一串高分贝的抱怨：“喂——你们这帮音乐人搞突袭，谁来收拾我的烂摊子啊！”
话音落地，金豆豆踩着滑板，鼓槌插在头发里晃荡着，一边跟首播间的弹幕对着话筒吐槽，一边朝他俩奔了过来。
小喵眨了眨眼，“豆豆，你不是在网上刚‘炸’了一场吗？
怎么又来找我们扎堆？”
金豆豆忽然收敛了表情，像揭开锅盖的热气一下冒出来，“你们不知道吧？
昨晚我‘梅西鼓艺’翻车了，网络喷子都快把我喷失业了。
导师说要我多亲近现实——那不就是你们这支‘鬼乐队’吗？”
他肉乎乎的手拍在器材箱上，像在打节奏。
林野用吉他在豆豆腿上轻轻弹了一下，“来者不拒，豆豆师兄，你鼓棒一挥，就当是重启人生了。”
“什么重启？
是自救。
我要是再首播一天，弹幕能把我祖传鼓棒都骂裂。”
豆豆掏出手机，硬是把首播关掉，屏幕一黑，仿佛世界终于归于安静。
小喵兴奋地蹦起来，“现在乐队缺鼓手，正好你来救场！
不过，彩排得靠真本事。
还有，今晚孟婉儿导师亲自旁观，你要勇敢面对她的‘死亡凝视’。”
林野故作严肃地拍了拍豆豆肩，“别怕，婉儿姐虽然眼神像扫射激光，其实内心很柔软。”
豆豆顿时蔫了，鼓槌都快掉地上了，“你们经历过上万人弹幕群嘲吗？
我昨晚差点把我的鼓打成‘电子废品’。”
小喵凑过去，笑得像只没心没肺的猫，“那你要相信现实舞台啊。
喷子看不到你流汗的样子，但咱们能。
你鼓点带一带，谁还能说啥？”
林野带头往排练室里走，三人带着器材一一进场。
灯光亮起，一间小小的排练室里，外墙贴着民谣歌词和各路乐队的签名。
门刚合上，空气里还躲着豆豆手机里余留的网络味道。
“乐队名定了吗？”
豆豆问。
“还在讨论。
你有什么提议？”
林野随口一问，说的认真，像在编曲一样。
豆豆眨巴着眼，“叫‘鼓里有梦’怎么样？
反正我现在梦里全是嗡嗡的鼓点。”
小喵嗑瓜子，果断否决，“太像街头诊所。
要酷，要热血，还得有点混搭。”
林野突然灵光一现，“‘音海逐梦’，既有气场，又能突出咱们的愿景——音乐能让所有人找回自我。”
豆豆噗地一声笑，“行，主唱是你，乐队名你做主。
我的鼓还得先撑过今晚的导师。”
正说着，门口传来一阵手指敲击风琴盖的声音。
孟婉儿导师优雅地踏进来，外套披肩，眼神比落日还炽烈。
“小野、小喵，还有这位新鼓手。”
她话尖如琴键，“你们一小时后，自由组合排练。
我坐角落里，听你们‘制造生活的噪音’。”
空气顿时紧绷，一种比首播还实在的压力铺了开来。
林野第一时间冲豆豆眨眼，仿佛暗示：“放松，导师比喷子靠谱。”
排练开始，林野带吉他，小喵坐键盘，豆豆鼓槌在手，却卡在第一个节拍上。
鼓点踩重了半拍，键盘跟不上，他一慌，鼓槌掉地上，滚到孟婉儿鞋跟边上。
婉儿导师眯起眼，仿佛能从空气中检查每个音的温度。
“重来，由鼓开始。”
金豆豆苦着脸，小心捡回鼓槌，深呼吸一口，忽然眼神一亮，换了个节奏，整支乐队像突然被点燃。
林野抓住吉他的切分，带领节奏高抬，键盘洋洋洒洒地铺开，豆豆终于把网络上的压力转化为猛火，鼓声里有一种不服输的倔强。
小喵“咦”了一声，挑眉看向豆豆，“刚刚你怎么了？
突然激发小宇宙？”
豆豆喘着气，“我就想着喷子骂我，说我没灵魂。
我一咬牙，灵魂就出来了。”
排练不断出状况——曲子里调走了，小喵键盘电子音忽然变哑，林野的吉他线被豆豆的鼓槌绊断。
现场乱成一锅粥，但每个人都在努力捧住那锅乐器热汤。
门口站着几位音乐系学弟妹，他们小声议论：“就是那个鼓手嘛，昨晚在首播间险些哭出来。”
有人偷偷竖起手机拍视频。
豆豆盯着他们，“都拍吧，拍到我脸红。
反正今晚是真人秀。”
林野哈哈大笑，一边换线一边拍豆豆肩膀，“人生最怕露怯，最猛的就是当你知道自己怯了还继续上场。”
小喵咔的一声重拍键盘，“鼓点干净、吉他有劲。
宝宝们，找到节奏没？”
排练室突然间安静下来。
孟婉儿导师敲了下桌面，声音很轻，但全场都听见。
“你们记住，音乐不是完美，是每次出错后还能聚在一起。”
豆豆瞪大眼，“导师，您的钢琴也会走音吗？”
婉儿导师微微一笑，“从来不走音，但经常走心。”
这句话像一枚音符，嵌在了所有人的掌心上。
他们终于重新配合起来，豆豆鼓点稳健，林野吉他干脆，小喵键盘变幻，三人像在眩目的灯光里经历了一场冲撞。
豆豆把压力化作独特的节拍，带动乐队走向一个微妙的和谐。
排练结束后，孟婉儿导师走过去，拍拍豆豆的后背。
“你的鼓声里终于有了自己，不只是回答网络质问。”
豆豆憨憨地笑了笑，像刚离开大雨后的潮湿地面。
林野收好吉他，朝小喵使了个眼色，“今晚颜色不错，是豆豆的鼓撑住了整个排练。”
小喵耸肩，语气里带点小调侃，“他是被喷子敲醒的天赋。”
屋外的天色不过刚黑，学生们在窗户外羡慕地围观。
三人走出排练室，豆豆把鼓槌夹在头发里，忽然开口：“我们要组乐队，就得敢把所有压力变成音乐。
以后首播间里骂得再欢，我敢打得更响。”
林野望着暮色中飘来的笑声，心里莫名多一份坚定。
他知道，乐队初响的音符里，有麻烦，也有勇气，所有“鼓手的烦恼”都能用一场真实的演奏化解。
灯光下，三人在校道上并肩走远。
鼓点与琴声藏在背影里，像是他们各自的烦恼，正融进这个城市的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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