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风裹着凉意，卷过滨江美术馆的落地玻璃窗，将室内的暖光揉成细碎的光斑，落在林薇米白色的礼服裙摆上。
她攥着香槟杯的手指微微泛白，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下来，在手腕处留下一道冰凉的痕——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如此规格的慈善晚宴，身上的礼服还是画廊同事临时借她的，在满场高定裙装与璀璨珠宝的映衬下，显得格外局促。
作为画廊的实习生，林薇的任务本该是协助策展人整理艺术品资料，却被临时拉来充数，负责引导嘉宾观赏展区角落的几幅新锐画家作品。
可大多数嘉宾的目光都黏在中央展厅那幅价值千万的油画上，鲜少有人注意到她这个“小透明”，首到醉酒的王总晃着香槟杯走过来。
王总是圈内出了名的油腻富商，顶着啤酒肚，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，身上的古龙水混着酒气，呛得林薇下意识后退半步。
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，最终落在她身后的画作上，却话锋一转，伸手就要去碰她的手腕：“小姑娘，这幅《秋林》色调不错，跟你一样看着清爽。
这样，你陪我喝两杯，我不仅买了这幅画，还把你这‘讲解员’一并‘雇’了，怎么样？”
油腻的触感即将碰到皮肤时，林薇猛地攥紧裙摆，正要开口反驳，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从旁边传来，像淬了冰的玉，瞬间压下了周围的喧嚣：“王总，今晚的慈善拍卖还没开始，您就急着‘竞拍’人了？”
林薇抬头，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。
男人站在两步开外，穿着一身炭灰色定制西装，肩线挺拔得像精心丈量过，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腕表表盘小巧，却在暖光下泛着低调的贵气。
他没系领带，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，露出一点冷白的皮肤，明明是松散的姿态，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——是陈默。
这个名字林薇在财经杂志上见过无数次。
三十岁执掌陈氏集团，以精准狠辣的商业手段吞并三家公司，却又常年匿名捐赠公益项目，是商界出了名的“双面人”。
她怎么也没想到，会在这种场合见到真人，更没想到，他会为自己解围。
王总看到陈默，脸上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，讪讪地收回手，捋了捋歪掉的领带：“陈总，我就是跟小姑娘开玩笑呢，没别的意思。”
“玩笑？”
陈默往前走了一步，恰好挡在林薇和王总之间，阴影将她完全笼罩。
他没看王总，目光落在林薇泛红的耳尖上，声音放轻了些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，“王总的玩笑，让我的工作人员受了委屈，是不是该道歉？”
王总脸色青白交加，看着陈默眼底的冷意，不敢再多说一个字，只能对着林薇含糊地说了句“抱歉”，然后灰溜溜地转身离开，连香槟杯都忘了拿。
周围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，林薇攥着裙摆的手更紧了，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。
陈默转身看向她，递来一张叠得整齐的温热纸巾，指节修长干净，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：“吓到了？”
“没、没有，谢谢陈总。”
林薇接过纸巾，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，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，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，“刚才……谢谢您。”
“不用谢我。”
陈默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画作上，忽然开口，“下午在画廊，你说莫奈的《睡莲》藏着‘孤独的温柔’，这个解读很有意思。”
林薇猛地抬头，眼里满是诧异。
下午她趁着整理资料的间隙，对着画廊里的《睡莲》复刻品自言自语，当时周围空无一人，他怎么会听见？
陈默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，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弧度，不算笑，却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些：“我去画廊选今晚捐赠的画作，刚好听到你说话。”
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很少有人能从光影里读出孤独，你很特别。”
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，投进林薇的心湖里，漾开圈圈涟漪。
她学了三年艺术史，身边的人总说她“想太多”，第一次有人说她“特别”，还是陈默这样的人。
她张了张嘴，想再说点什么，却看到陈默的助理走过来，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“拍卖要开始了”。
陈默点点头，转向林薇时，目光又软了些：“你要是觉得闷，可以去二楼休息区待一会儿，那里人少。”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，递到她面前，“这是通行卡，所有展区都能进。”
卡片质感冰凉，上面没有任何图案，只有一个小小的“陈”字烫金印。
林薇看着卡片，又看了看陈默，犹豫着没接：“这太贵重了，我只是个实习生，不用……拿着。”
陈默把卡片塞进她手里，指尖轻轻按了按她的掌心，“算是感谢你刚才的‘讲解’——毕竟，不是谁都能让我停下脚步听一段话的。”
说完，他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，转身跟着助理走向拍卖区，黑色的西装下摆扫过地面，留下一阵淡淡的雪松香气。
林薇握着卡片，站在原地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，心跳却像被那阵香气勾着，越跳越快。
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卡片，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，却让她的手心渐渐冒出了汗。
她不知道，这张卡片，会是陈默为她编织的那张“温柔罗网”的第一根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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