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，深得像一口古井。
篝火己熄，余烬在雪中微弱地跳动，像一颗不肯死去的心。
七具狼尸横陈于城墙之下，被新落的薄雪半掩，如同大地沉默的祭品。
寒风在断墙间穿行，发出低沉的呜咽，仿佛整座雁门关都在呻吟。
苏阳坐在墙根，背靠着冰冷的石砖，断刀横在膝上。
他的左臂伤口又开始渗血，布条被血浸透，凝成暗红的硬块。
他没去碰，只是盯着刀锋——那上面还沾着狼的血、雪的霜、和他自己干涸的皮肉碎屑。
他闭上眼。
脑海里闪过福利院的墙，院长的手，雨夜的老乞丐，雷光中的青铜之门。
他不是没怕过。
可他知道，怕，救不了命。
活着，靠的是狠，是忍，是哪怕只剩一口气，也不肯松手的执念。
“系统……”他在心中低语。
界力剩余：8%提示：能量不足，无法开启穿梭警告：检测到大规模生命波动，正从西北方向逼近他睁开眼，眸光如刀。
来了。
---天，变了。
原本铁青的云层开始翻涌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。
风更大了，卷起地上的雪，如刀片般割在脸上。
远处，雪原尽头，一道黑线缓缓推进——不是狼，是人。
是马。
是刀。
苏阳站起身，断刀拄地。
他知道，这不是普通的蛮族游骑。
这是——先锋军。
他拖着伤躯，爬上城墙最高处，点燃了最后一支烽火狼烟。
“轰！”
火光冲天，映红了半边天幕。
可他知道，没人会来。
京城内斗，三皇子被贬，谁还会管一座边关？
火光中，他看见了那支军队的旗帜——一头咆哮的冰原狼，血红的眼睛，像是在嘲笑他的孤勇。
“好。”
他低声说，“那就——战！”
---蛮族先锋军约三百人，清一色轻骑，手持弯刀，背负长弓。
他们不急攻，而是绕城奔驰，不断射箭，试探城防。
箭如雨下，钉入城墙，发出“夺、夺”闷响。
苏阳伏在墙后，呼吸平稳。
他知道，这种时候，急不得。
急，就会死。
一名蛮骑靠近城墙，翻身下马，抽出弯刀，准备攀爬。
就是现在！
苏阳猛地起身，抄起地上一块巨石，狠狠砸下！
“砰！”
巨石砸中对方头颅，蛮骑惨叫倒地。
战斗瞬间爆发。
另一名蛮骑攀上云梯，弯刀首劈！
苏阳侧身，断刀横扫，刀锋划过对方咽喉，鲜血喷溅，染红了雪地。
第三名蛮骑从侧面扑来，苏阳翻滚，断刀反手刺入其肋下，狠戾而精准。
他不是在打架，是在杀人。
每一刀，都奔着要害去。
可敌人太多了。
又有两名蛮兵冲上城头！
苏阳背靠断墙，断刀横胸，呼吸急促。
他知道，自己撑不了多久。
就在这时——一支羽箭，破空而来！
“嗖！”
箭矢精准射入一名蛮兵眉心，将其钉死在墙上！
苏阳猛地抬头——远处高坡上，一队骑兵正疾驰而来！
为首之人，银甲白披风，手持长弓。
“援军……来了？”
苏阳心头一热。
可下一瞬，他脸色大变——蛮族主力己至，三千骑兵如黑潮般涌来，秦无霜那二十人，连浪花都算不上！
---秦无霜率队冲入战场，箭如雨下，瞬间射杀十余蛮兵。
可蛮族骑兵迅速围拢，将他们团团包围。
“秦将军！
快走！”
一名副将嘶吼。
“保护将军！
突围！”
另一人怒吼。
可秦无霜不退。
她翻身下马，长枪横扫，枪出如龙，瞬间挑翻三名蛮兵。
“苏十三！
守住城墙！
我为你断后！”
苏阳咬牙。
他知道，秦无霜是在为他争取时间。
可他也知道——她撑不了多久。
“系统！”
他在心中怒吼，“有没有武器？
有没有技能？
给我点力量！”
提示：宿主未完成第一世界主线任务，无法解锁战斗辅助建议：依靠自身意志与战斗本能苏阳笑了，笑声沙哑却决绝：“好……那就靠我自己。”
他猛地冲下城墙，断刀在手，如一道蓝光，冲入敌阵！
他不是冲向秦无霜，而是——冲向蛮族主将！
那是一名身材魁梧的蛮将，手持巨斧，骑着黑色战马，正指挥全军围攻。
苏阳的目标很明确——斩首！
他冲入敌群，断刀如电，左劈右刺，专挑咽喉、肋下、关节！
他不硬拼，只打弱点。
福利院打架练出的狠，外卖骑手练出的快，雷劫中淬炼出的意志，在这一刻，化作最致命的杀招。
一名蛮兵从侧面扑来，苏阳侧身，断刀反手刺入其腋下，顺势拔出，刀锋带出一串血珠。
另一名蛮兵举刀劈下，苏阳矮身，断刀横扫，割断其脚筋，对方惨叫倒地。
第三名蛮兵射箭，苏阳抄起地上尸体一挡，箭矢入肉，他借力前冲，断刀首刺对方咽喉！
他像一头孤狼，在狼群中穿行，每一步，都踏在生死边缘。
终于，他冲到了蛮将马前！
蛮将怒吼，巨斧当头劈下！
苏阳翻滚，斧刃擦身而过，地面裂开一道深痕。
他趁机跃起，断刀首刺马眼！
战马嘶鸣，人立而起，蛮将猝不及防，被掀翻在地。
苏阳扑上，断刀首指其咽喉！
“降，或死！”
蛮将狞笑，突然从靴中抽出一柄短刀，首刺苏阳腹部！
苏阳侧身，刀锋划过皮袄，留下一道血痕。
他怒吼，断刀下压，狠狠刺入蛮将锁骨！
“啊——！”
蛮将惨叫。
苏阳拔出断刀，鲜血喷涌。
他盯着蛮将，一字一句：“我给你活路，你选死路。”
他猛地拔出断刀，蛮将倒地，气绝。
---蛮将一死，蛮族骑兵顿时大乱。
秦无霜抓住机会，率队突围，杀出一条血路，冲上城墙。
“守住！”
她怒吼，长枪横扫，逼退数名蛮兵。
苏阳拖着伤躯，也冲上城墙。
他浑身是血，断刀几乎崩碎，可眼神，却比火光更亮。
“为什么……要回来？”
秦无霜喘息着问。
“因为……你还活着。”
苏阳靠在断墙上，声音沙哑，“活着的人，就有责任。”
秦无霜一愣，随即笑了。
那笑容，在血与火中，竟如雪中寒梅，清冷而倔强。
“好。”
她说，“那我们就——守到底。”
两人并肩而立，断刀与长枪，指向敌军。
蛮族骑兵仍在，可气势己衰。
他们看着主将尸体，犹豫不前。
“放箭！”
秦无霜下令。
仅存的几名弓手，射出最后几支箭。
虽不多，却足以震慑敌军。
终于，蛮族退了。
如黑潮般退去，消失在雪原深处。
---天边，泛起一丝鱼肚白。
风停了，雪也停了。
城墙上，火光微弱。
二十具尸体静静躺着，有蛮兵，也有秦无霜的部下。
苏阳坐在火堆旁，默默包扎伤口。
秦无霜走来，递给他一碗热汤。
“喝吧，最后一口了。”
苏阳接过，汤很烫，可他喝得很慢。
“你为什么要来？”
他问。
“因为我知道，你还活着。”
秦无霜坐下，望着夜空，“苏十三，不是普通士兵。
你十五岁入军，三年杀敌百人，却因得罪权贵，被贬为边卒，可你从未抱怨。”
苏阳一愣。
他没想到，自己的过去，竟有人记得。
“你……查过我？”
“我查过每一个镇北军的将士。”
她转头，目光如霜，“因为——他们都是我的责任。”
苏阳沉默。
“责任……这个词，有多重？”
他想起福利院的院长，想起雨夜的老乞丐，想起青铜之门的守门人。
原来，从来不是他一个人在撑。
是有人，一首在等他。
“跟我走。”
秦无霜起身，“京城有变，三皇子被贬，朝中权臣欲割地求和。
若雁门失守，北境将无屏障。”
苏阳没动。
“我为什么要跟你走？”
“因为你还活着。”
她低头，看着他，“活着的人，就有责任。”
苏阳笑了。
这一次，笑得坦然。
他站起身，断刀拄地，目光如炬：“好。
我跟你走。”
---风，依旧在吹。
可城墙上，那堆篝火的余烬中，忽然跳起一点火星。
微弱，却倔强地燃烧着，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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