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辞最后记得的，是玄关处那盏忽明忽暗的白炽灯，和母亲手里攥着的、沾了铁锈味的水果刀。
“你这怪物，再说话就要咒死全家了！”
父亲的吼声像钝器砸在她太阳穴上，她缩在沙发角落，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——明明她只是说了句“希望弟弟的玩具车能修好”，那辆摔得稀碎的塑料车就真的在弟弟手里拼合如初。
从那以后，“怪物”的标签就钉在了她身上，父母用胶带封过她的嘴，把她锁在阁楼里，首到今天，他们说“不能留着你这个隐患”。
意识沉下去的前一秒，林辞望着窗外的月亮，无声地想：如果能不用说话，不用哭，不用被人讨厌就好了。
再睁眼时，刺目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脸上，耳边是清脆的鸟鸣。
她动了动手指，触到的是柔软的草地，还有……一双小小的、肉乎乎的手。
这不是她的手。
“小家伙，醒了？”
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，林辞抬头，看见个穿着灰布道袍的老爷爷，手里拄着根木杖，杖头雕着复杂的纹路，周身萦绕着淡淡的、让人安心的气息。
她想开口问“这是哪里”，喉咙却像被堵住——前世被禁止说话的恐惧瞬间攥住心脏，眼泪又开始往下掉，明明心里没有多难过，眼眶却像破了洞的堤坝。
老爷爷蹲下身，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，暖意顺着指尖传来，眼泪竟真的止住了。
“莫怕，我是青云宗的玄机子，看你从云里掉下来，许是与我有缘。”
他摸了摸林辞的头，“你既无家可归，便跟着我吧，做我最后一个徒弟，如何？”
林辞眨了眨眼，看着老爷爷眼底的善意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她不敢说话，怕自己又说出什么“怪事”，怕眼前的人也会像父母一样，把她当成怪物。
玄机子似乎看穿了她的不安，没再追问，只是牵着她的小手往山林深处走。
沿途的树木越来越高大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的、让她浑身舒畅的气息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，一座隐在云雾中的山门出现在眼前，门楣上刻着“青云宗”三个大字，金光闪闪。
“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。”
玄机子笑着推开山门，里面传来喧闹的声音，几个穿着各色道袍的少年少女正围在广场上，见玄机子回来，都快步迎了上来。
“师傅！
您终于回来了！”
最先跑过来的是个穿着月白道袍的少年，剑眉星目，周身带着凌厉却温和的气息，腰间别着一把长剑，剑穗随风飘动。
他看见玄机子身边的林辞，愣了愣，随即露出温柔的笑，“这就是师傅您说的小师妹吗？
真可爱。”
“大师兄好。”
旁边一个穿着翠绿色道袍的少年凑过来，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灵狐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小师妹你好呀，我是六师兄顾言，以后有灵宠的事都可以找我！”
林辞看着眼前的两人，大师兄沈清辞气质沉稳，六师兄顾言活泼开朗，他们的眼神里没有厌恶，只有好奇和善意。
她紧张地攥着玄机子的衣角，还是不敢说话，只是对着两人轻轻弯了弯腰。
“小师妹是不是怕生呀？”
顾言把怀里的灵狐递到林辞面前，“你看，它叫雪球，很温顺的，你摸摸它？”
灵狐的毛软软的，蹭了蹭林辞的指尖，她心里的紧张少了些，嘴角微微弯了弯。
沈清辞见状，从袖中取出一块莹白的玉佩，递给林辞：“这是清心玉，戴在身上能安神，小师妹若是有不舒服，随时找我。”
玄机子看着这一幕，眼底满是笑意：“清辞是大师兄，剑修，元婴后期；顾言是六师兄，兽修，筑基中期。
你刚到宗门，先跟着他们熟悉环境，往后再一一认识其他师兄师姐。”
林辞接过玉佩，指尖触到玉佩的温凉，心里踏实了不少。
她跟着沈清辞和顾言往住宿的院子走，沿途的弟子见了她，都友善地打招呼，没有人追问她的来历，也没有人嫌弃她不说话。
走到院子门口时，顾言忽然想起什么，转身对林辞说：“小师妹，我刚采了些灵果，放在房里，我去给你拿！”
他说完就跑了，沈清辞则站在原地，看着林辞，轻声说：“若是不想说话，便不用说，我们都不会逼你。”
林辞猛地抬头，看着沈清辞眼底的理解，眼泪又差点掉下来——她从未被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过。
她咬了咬唇，用口型说了句“谢谢大师兄”，然后快步跑进了自己的房间，关上门，背靠着门板，心里又酸又暖。
或许，在这里，她真的可以不用再做那个“怪物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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