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霞域的暮色总带着一股子铁锈味。
凌尘蜷缩在破庙角落，指尖攥着半块啃得发黑的麦饼，目光却死死盯着怀里昏迷的少女。
凌玥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青灰，呼吸细若游丝，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虽己结痂，却仍不断渗出淡黑色的血珠 —— 那是三日前被一阶妖兽”黑纹豹“所伤，毒素早己侵入五脏六腑。
“哥…… 水……” 凌玥的睫毛颤了颤，干裂的嘴唇翕动着。
凌尘连忙将仅存的半囊清水凑到她嘴边，看着妹妹艰难吞咽的模样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他曾跑遍残霞域所有药铺，可治疗兽毒的”清灵丹“最低也要五十块下品灵石，这对连练气一层都未突破的他来说，无异于天文数字。
首到昨天在街角听到两个散修的闲谈，他才知道残霞域东隅的”碎星港“藏着一处黑市。
那里不仅有违禁的妖兽内丹，偶尔还会出现宗门弟子偷卖的低阶丹药，只是风险极大，稍有不慎便会被黑市守卫或散修劫杀。
“玥儿，等哥回来。”
凌尘将妹妹安置在破庙神像后的暗格里，又用干草掩盖好入口，摸出藏在腰带里的锈迹斑斑的短刀 —— 这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最后看了眼暗格方向，转身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。
碎星港果然名不虚传。
港口废弃的船坞里，每隔十几步就挂着一盏幽绿的鬼火灯笼，将周围的阴影照得忽明忽暗。
穿着粗布短打的商贩蹲在木箱后，面前摆着泛着邪气的骨器、不知用途的符箓，还有泡在血色液体里的妖兽眼珠，空气中混杂着海腥味与腐臭，令人作呕。
凌尘压低帽檐，攥紧短刀，按照路人指点的方向，朝着船坞最深处的”独眼老张“摊位走去。
据说这人路子最野，偶尔能弄到宗门流出的丹药，只是脾气暴躁，下手极狠。
“要什么？”
独眼老张头也不抬，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铃，铃身刻着扭曲的鬼纹，无风自动，发出刺耳的嗡鸣。
“清灵丹。”
凌尘声音压得极低，警惕地扫视着西周，生怕被其他人盯上。
独眼老张终于抬眼，浑浊的独眼上下打量着他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小子，知道清灵丹的价？”
“五十下品灵石……嗤，” 独眼老张将铜铃往木箱上一磕，“现在行情变了，黑纹豹毒最近泛滥，清灵丹涨到八十块，少一块都免谈。”
凌尘心脏一沉，他把破庙翻遍也只凑出六十块灵石，还差二十块。
他刚想开口讨价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伴随着嚣张的呵斥：“老张，刚才是不是你在卖偷来的黄枫谷符箓？”
只见三个穿着青色劲装的修士快步走来，为首的人腰间挂着一枚刻有”枫“字的玉佩，正是黄枫谷的外门弟子。
独眼老张脸色一变，连忙将面前的符箓收进木箱，赔笑道：“王师兄说笑了，我这小本生意，哪敢碰宗门的东西？”
“少装蒜！”
王师兄一脚踹翻木箱，符箓散落一地，其中几张确实印着黄枫谷的宗门印记。
他目光扫过周围，最后落在了凌尘身上，见他衣着破旧，又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，顿时眼睛一亮，“你这小子，鬼鬼祟祟的，是不是也在倒卖违禁品？”
凌尘心里咯噔一下，他怀里还揣着给妹妹准备的草药，若是被搜出来，不仅清灵丹买不到，恐怕还要被当成散修贼寇处理。
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，右手悄悄按在短刀刀柄上。
“怎么？
还想反抗？”
王师兄嗤笑一声，指尖凝聚出一缕淡青色的灵力，朝着凌尘胸口拍来。
练气三层的威压瞬间笼罩下来，凌尘只觉得喉咙发甜，气血翻涌 —— 这就是修士与凡人的差距，根本毫无反抗之力。
就在灵力即将击中他的瞬间，凌尘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，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流顺着经脉蔓延至全身，竟硬生生扛住了那道灵力。
王师兄也是一愣，显然没料到这个凡人模样的少年能接下自己一击。
“有点意思，” 王师兄眼神变得阴狠，“看来是藏了什么宝贝，给我搜！”
另外两个黄枫谷弟子立刻上前，就要抓向凌尘的胳膊。
凌尘知道不能再等，猛地抽出短刀，朝着最近的弟子刺去。
可凡人的武器哪能伤到修士？
那弟子冷笑一声，随手一挥，灵力便将短刀震飞，还顺势一脚踹在凌尘小腹上。
凌尘倒飞出去，撞在废弃的船板上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。
他挣扎着想爬起来，却发现丹田处的温热越来越明显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。
就在这时，他怀里的避毒玉佩突然亮起微光 —— 那是母亲临终前给他的，说是能保他平安，却从未显过灵。
玉佩的光芒越来越盛，竟形成一道淡白色的护罩，将凌尘笼罩其中。
王师兄见状，脸色骤变：“这是…… 上品灵器的气息？
这小子怎么会有这种宝贝！”
灵器在残霞域极为罕见，即便是黄枫谷的内门弟子，也未必能拥有一件。
王师兄顿时起了贪念，不再掩饰杀意，双手结印，凝聚出一柄青色的灵力剑，朝着护罩劈来：“小子，把玉佩交出来，我留你全尸！”
灵力剑狠狠斩在护罩上，发出刺耳的碰撞声。
护罩剧烈震颤，淡白色的光芒黯淡了几分，可依旧没有破碎。
凌尘只觉得丹田处的气流越来越狂暴，仿佛要冲破经脉，他咬着牙，强忍着剧痛，目光死死盯着王师兄 —— 他不能死，妹妹还在等着他回去。
就在护罩即将破碎的瞬间，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传来：“黄枫谷弟子，在老夫的地盘上动粗，未免太不给面子了吧？”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一个穿着灰袍的老者缓步走来，手里拄着一根木质拐杖，看似普通，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。
王师兄脸色一变，连忙收起灵力剑，躬身道：“不知是李长老在此，弟子多有冒犯，还望恕罪。”
李长老扫了眼地上的凌尘，目光在他身上的护罩和丹田处停留片刻，眼底闪过一丝异色。
他没有理会王师兄，而是对凌尘道：“小子，你叫什么名字？
这避毒玉佩，是从哪来的？”
凌尘挣扎着爬起来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，抱拳道：“晚辈凌尘，这玉佩是家母遗物。”
李长老点点头，又看向王师兄：“此事就此了结，你若再敢在碎星港闹事，就别怪老夫不客气。”
王师兄不敢反驳，只能灰溜溜地带人离开。
独眼老张见状，也连忙收拾好摊位，溜之大吉。
李长老这才转向凌尘，语气缓和了些：“你想买清灵丹？
是为了救人？”
凌尘一愣，随即点头：“晚辈妹妹中了黑纹豹毒，急需清灵丹救治。”
李长老沉吟片刻，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，递给凌尘：“这里面有三枚清灵丹，你拿去吧。”
凌尘又惊又喜，连忙接过玉瓶，就要跪下道谢，却被李长老拦住。
老者看着他，眼神复杂：“你丹田处的气息很特殊，似乎是某种罕见的血脉。
老夫是黄枫谷外门长老李默，你可愿随我回宗门修炼？”
凌尘愣住了。
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有机会进入修仙宗门，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。
可一想到妹妹还在破庙等着他，他又有些犹豫：“晚辈多谢长老厚爱，只是妹妹还需人照顾……无妨，” 李默笑道，“你可将妹妹一同带回宗门，宗门有专门的药堂，能为她彻底清除余毒，还能让她修炼些基础功法，强身健体。”
凌尘心中一动。
若是能让妹妹也踏上修仙路，就再也不用受这种颠沛流离之苦了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对着李默深深一揖：“晚辈凌尘，愿拜入长老门下，听从长老教诲！”
李默满意地点点头，转身道：“跟我来吧，先去接你妹妹，明日便启程回黄枫谷。”
凌尘紧紧攥着玉瓶，跟在李默身后，朝着破庙的方向走去。
夜色中，他回头望了眼渐渐远去的碎星港，心中百感交集。
他不知道，这一次的选择，将会彻底改变他的命运，也将揭开那段尘封己久的混沌玄脉传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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