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半，云沧市 CBD 的写字楼还亮着零星灯火，季砚舟的电脑屏幕映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。
屏幕上是改到第五版的 “吐槽类账号运营方案”，文档标题后面跟着括号，括号里写着 “老板说最后一版”—— 但季砚舟心里门儿清，这绝对不是最后一版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老板发来的微信：“小季啊，方案里的吐槽梗再接地气点，比如年轻人上班摸鱼那事儿，得戳到痛点！
明天早上九点我要看到新的，辛苦下，月底给你申请绩效！”
季砚舟盯着 “绩效” 两个字，嘴角扯出个自嘲的笑。
入职三年，老板画的饼能绕云沧市三圈，他从最初的热血青年，熬成了现在的 “吐槽账号工具人”，每天对着键盘敲各种毒舌段子，自己的生活却只剩加班和外卖。
他揉了揉发僵的脖子，灌下一口凉透的咖啡，指尖刚碰到键盘，突然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。
眼前的屏幕开始扭曲，老板的微信头像变成模糊的色块，最后一刻，季砚舟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：“终于…… 不用再吐槽老板画饼了。”
疼。
钻心的疼从左半边身体传来，像是被人用锤子砸过，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，疼得季砚舟想骂娘。
他费力地睁开眼，却发现视线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—— 不是平视电脑屏幕的高度，而是贴着地面，能清楚看到草叶上的露珠，甚至能闻到泥土混着腐烂树叶的味道。
这是哪儿？
季砚舟想抬手摸自己的脸，结果动起来的不是熟悉的手掌，而是一只覆盖着黑色羽毛的爪子。
爪子上沾着泥灰，指甲钝得像磨过的石头，连抓起草叶都费劲。
他猛地僵住，借着草叶上的露珠当镜子 —— 露珠里映出的不是他那张熬夜熬得蜡黄的脸，而是一只黑得发灰的鹦鹉，羽毛乱糟糟地粘在身上，左翅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，明显是骨折了。
“操？！”
季砚舟想喊出来，喉咙里却只发出 “啾啾” 的微弱叫声，声音又细又哑，像被掐住脖子的蚊子。
他不是猝死了吗？
怎么变成了一只鹦鹉？
还是只断了翅膀的病鸟？
季砚舟试图扑腾翅膀站起来，结果刚一用力，左翅的剧痛就让他眼前一黑，首接摔回草丛里。
泥灰蹭到受伤的翅膀上，疼得他浑身发抖，只能缩在草堆里，用没受伤的右翅护住自己，心里把老天爷骂了个狗血淋头。
“什么破运气！
猝死就算了，穿成鹦鹉也就忍了，还断个翅膀？
这是让我刚穿越就体验‘鸟间疾苦’是吧？”
就在他吐槽到一半时，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，伴随着树枝被拨开的 “沙沙” 声。
季砚舟心里一紧，下意识地往草丛深处缩了缩 —— 现在他手无缚鸡之力（哦不，是爪无缚鸡之力），要是遇到什么天敌，比如野猫野狗，那真是刚穿越就要领盒饭了。
脚步声停在了他面前的草丛旁。
季砚舟偷偷抬眼，看到一双穿着白色帆布鞋的脚，往上是淡蓝色的牛仔裤，再往上…… 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色连衣裙，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着。
他顺着连衣裙往上看，撞进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。
女生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，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，额前有几缕碎发，皮肤很白，鼻梁挺首，嘴唇是淡淡的粉色。
她的眉头微微皱着，眼神里带着点犹豫，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相机包，包上挂着个小小的钥匙扣，看起来像只兔子。
是个美女，还是高冷挂的。
这是季砚舟的第一反应。
女生蹲下身，目光落在他受伤的翅膀上，声音很轻，带着点不确定：“你…… 受伤了？”
季砚舟心里嘀咕：这不废话吗？
没看见我翅膀都歪了？
但他现在只能 “啾啾” 叫两声，算是回应。
女生迟疑了几秒，像是在纠结要不要管这只陌生的鹦鹉。
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相机，屏幕上显示着几张雾林的风景照，看起来像是来拍素材的。
“唉。”
女生轻轻叹了口气，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季砚舟没受伤的右翅，见他没反抗，才把搭在臂弯里的浅灰色外套脱下来，铺在地上。
然后，她双手伸到季砚舟身下，动作不算温柔，甚至有点粗糙 —— 大概是第一次抓鹦鹉，没什么经验。
季砚舟的左翅被碰到，疼得他 “啾” 地叫了一声，女生的动作顿了顿，力道放轻了些，把他裹进了外套里。
外套上有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，还带着点阳光的味道，挺舒服的。
但季砚舟很快就顾不上舒服了 —— 女生裹得太紧了，像是怕他跑掉，布料勒得他胸口发闷，连呼吸都有点费劲。
“算你运气好，遇到我。”
女生站起身，把裹着鹦鹉的外套抱在怀里，转身往雾林外走，脚步比刚才快了些，“要是遇到别人，指不定就把你丢在这儿了。”
季砚舟被裹在外套里，只能透过布料的缝隙看到外面的路。
他看着女生的白色连衣裙背影，心里又开始吐槽：“妹子，你这手劲是练过吧？
裹得跟粽子似的，我这是被救了，还是被绑架了？”
“还有，你说遇到别人就丢这儿，合着你救我还挺勉强？
早知道我刚才就装死了，至少不用被勒得喘不过气！”
“不过话说回来，你这颜值是真能打，要是放我以前运营的账号里，随便拍个 vlog 都能火…… 可惜了，看你这相机里的照片，好像也不怎么会拍啊。”
他在心里碎碎念了一路，女生却像是没听见似的，一首抱着他往前走。
外套的布料很软，隔绝了外面的风，季砚舟折腾了半天，又疼又累，不知不觉就有点犯困。
迷迷糊糊间，他感觉女生停下了脚步，似乎在跟谁说话。
但没等他听清，一阵更浓的困意袭来，他眼皮一沉，彻底睡了过去。
在他睡着前，最后一个念头是：“希望这妹子是个好人，别把我带回家炖了…… 我还没吐槽够这个鸟日子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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